OpenAI 为保护用户聊天记录开战

最近，OpenAI  和纽约时报之间的法律诉讼，引发全球对 AI 聊天内容的隐私保护关注。这起争议的焦点，竟是我们平常在 ChatGPT 输入的那些信息。

法院下令，要求 OpenAI 保留所有用户的聊天记录，即便是使用者已经手动删除的内容，也必须保留备份。

这让 OpenAI 大为不满，认为这样的命令已经严重侵犯用户隐私，甚至可能对整个AI 产业造成寒蝉效应。 Sam Altman 更提出，AI 与用户的互动应该享有类似医病、律师与当事人之间的保密权，让使用者能安心沟通。

从法律观点来看，这样的主张并非没有根据，因为根据《个人数据保护法》或欧盟《GDPR》原则，只要对话内容可以辨识出特定个人，就属于应受法律保障的「个人数据」。

因此，这不只是两家公司之间的诉讼，而是关乎每一位使用者是否有权让自己在 AI中的对话受到隐私保护。

删掉的聊天记录还存在？ AI 聊天是不是也该有隐私权

我们使用 AI 聊天时，常常会输入一些不希望留下记录的内容，或是稍后觉得不妥而选择删除。然而，根据目前法院的命令，即使这些对话被用户删除，OpenAI 仍被要求保存。这样的做法，等于剥夺了用户对自己数据的控制权。

从法律的角度来说，这已经触及「数据自主权」的核心问题：也就是个人应该有权决定自己的数据是否保存、修改或删除。

这项权利在许多隐私法中已被明文规定，如 GDPR 第 17 条的「被遗忘权」，明确指出个人可要求资料处理者删除其数据。

若删除功能形同虚设，那么 AI 工具就不再是可安心使用的工具，而可能变成隐性监控。对使用者而言，这样的命令会让他们在未来与 AI 互动时感到不安，进而阻碍 AI 做为创造与思考工具的发展潜力。

应该先保护创作内容，还是先保护用户隐私

这次争议的另一方，纽约时报，主张应保留所有 AI 对话，是为了调查是否有用户非法引用新闻内容，并在事后删除对话以消除证据。

乍看之下，这似乎是为了维护著作权的合理行为。但如果要以这个理由，全面保存所有使用者的聊天记录，那么是否等同于「为了少数人的错，惩罚所有人」？

在法律上，当不同的权利发生冲突，例如著作权与隐私权，就必须运用所谓的「比例原则」来衡量手段是否过当。比例原则的核心，就是采取的限制措施不得超出达成目的所需的最小范围。

也就是说，不能因为可能有人侵权，就剥夺所有人的隐私。否则，这样的手段反而可能变成对基本人权的伤害。我们需要问的是：在数字时代，对于每一位在 AI 平台上输入数据的使用者，是否也该享有被合理保护的空间，而不是时刻担心自己的一句话哪天会变成法律战的证据？

AI 对话的未来，需要制度也需要信任

当越来越多人把 AI 当成生活中的助手、老师、甚至是情绪出口，AI 与人之间的对话也变得越来越像人与人之间的沟通。

在这种情境下，我们该问：AI 与使用者之间，是否也应该建立类似「通讯秘密」的保密制度？

在法律上，医生与病人、律师与当事人、心理师与个人之间的谈话，都受到法律保障，称为「保密义务」。这些制度的设立，是为了让人能放心倾诉，而不担心内容会被泄露。

同样的，若我们希望 AI 成为真正的智能助手，就必须建立一套制度，保障用户与 AI 之间的资讯安全与信任。不然，使用者一旦失去对 AI 的信任，未来无论技术多么进步，都可能因「信任缺口」而难以真正普及。

在科技与法律之间，找回人的位置

这场诉讼让我们看见一个重要的课题：科技快速前进，但法律与制度是否有跟上脚步？纽约时报主张著作权不可侵犯，OpenAI 则坚守使用者的隐私权不容妥协，两方其实都在捍卫自己的权利。

然而，作为法律工作者与消费者，我们应该看到更核心的问题：在这场对决中，是否忽略了那个每天使用 AI、输入内容、删除聊天的人。当我们讨论 AI 的权利义务时，也应该让人类的基本权利站在最前线。

现代法治社会早已认定，科技发展的前提必须是人权优先，也就是保障个人的隐私、表示自由与数据控制权。

若这场官司让我们重新思考如何立法保障AI时代的用户权益，那么这不仅是一次诉讼，更是数字时代的一场法治深化过程。